夏暖呆滞不动，这么久以来，她只是偶尔想起曾经的片段。破碎的画面根本无法拼凑在一起。
夏侯未羽拧眉，听不见夏暖的回答，心中微涩。曾经的她看见类似的事情接受不了，是他亲手抹去了她的记忆。没想到时隔多年再次相见，她看见的还是这样血腥暴戾毫无人性的自己。
“说是我妹妹，但她也是害死娘的帮凶。”他垂眸，声音淡淡，“而且她还想害你……”
夏暖忽然想起那个把自己关在房间中泪流满面的少年，那么脆弱不堪。就连吃饭都要自己哄着才吃。
而同样是他。
那场大火中在自己眼前杀了他的妹妹和一个男人，如今又屠光了整个村子，在自己面前杀了那个仅存的女孩。
“而另一个。”夏侯未羽的声音继续传来，他试图蹲下，靠近床榻坐在地上，“他不是我爹，虽然看上去像……”
然而，话音未落，夏暖忽然起身戒备，护在身前的右手凭空抓握，一把透明的短刃在她动作时已经划破了床单，指向夏侯未羽。
夏侯未羽停了下来，反倒是对夏暖一笑，“你有灵力了，很厉害啊。”
夏暖不动，开口只说道，“离我远一点。”
夏侯未羽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这一句话冻成了冰，僵硬无比。而从杀掉那个女孩开始，他身体的无力感越来越严重，夏暖的这句话也彻底捣毁了他硬撑着的防线。
太阳的光芒跃出了山峦，晨曦的阳光明亮而璀璨，彻底撕裂了黑夜。
第一束阳光从门口从窗户刺入房间，将站在床前的夏侯未羽笼罩其中。他只觉得小腿手臂开始发烫发痛，刚刚意识到自己连小腿和手臂的伤口都忘记了清理，就失去了意识。
夏侯未羽消失了。
倏的，夏暖坐了起来，手中匕首朝前探去，刚才还站着人的地方确实空无一物。不是她的感知出了问题，而是夏侯未羽真的消失了。
去哪了？
“他就要付出代价了。”又胖又高的影子被阳光投射到了屋内，宝月进了房间，看见一脸苍白的夏暖，立刻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来，“他真是可怕啊，全村的人都杀光了。如果当初阿乐连他一起杀了就好了。”
不过宝月并没有如愿靠近，她刚向前走了几步，就看见夏暖单手一掷，有什么划破了空气从宝月耳边呼啸而过。
嘭一声从身后传来，这声音仿佛匕首扎进了木头。
宝月转身一看，墙上竟然凭空多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短而深。
“小姑娘这是做什么？”宝月一脸慌张，双手捧起轻拍胸口，手中手镯碰撞叮当作响，“我好心来救你。”
“宝月夫人。”夏暖手中已经重新凝聚了一把匕首，对宝月夫人的慌张无动于衷。她扯了扯唇角，想要如往常那般微笑，却笑不出来，“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还谈什么救我？”
“只要在他杀你之前带走你，就是救了你啊。”宝月夫人笑眯眯的说道。
夏暖哦了一声，“可以把我的戒指还给我吗？”
“那戒指好漂亮啊。”宝月夫人走近几步，不过没敢靠近，脚步一转坐在了一边的木凳上。她一坐下，木凳嘎吱嘎吱响，“送给我吧。”
怎么可能送给你，夏暖心道。
夏暖要的可不仅仅是一枚戒指，还是和桑醉氲染取得联系，让自己脱困的唯一方法。
“舍不得吗？”宝月夫人竟然自顾自的摸出了一个盒子，打开盖子里面就是糕点。她拿起糕点看了戒备着自己的夏暖一眼，“那不是普通的戒指吧。”
夏暖道，“再普通不过。”
“嗯，我可不信。”宝月吃着糕点，一脸笑容。若是不看夏暖，定会认为她们相谈甚欢。
夏暖觉得自己根本骗不过宝月，那可是大商人。商人奸猾狡诈，怎么看不出来她这个涉世不深之人的谎言。于是夏暖只好转移了话题，“我可以走了吗？村外有结界，我出不去。”
“不行啊，还要等一等。”宝月夫人甚至把糕点盒子递了过来，“不然你也吃点，现在等着也无聊。”
夏暖只觉得遍体生寒。
她可不敢再吃宝月的东西，指不定再晕一次，而且还不见得能够醒来。笑眯眯的宝月看上去依然一团和气。但是，夏暖却觉得，她比刚才一身血腥味甚至要杀自己的夏侯未羽更加可怕。
“等什么？”夏暖声音微涩。
宝月沉吟一声，眨了眨小眼睛，一脸的欢喜，“等他死啊。”
夏暖的心却是一颤。刚才明明对夏侯未羽还是百般戒备，可此时听见宝月的话，她心底却涌现出了担心和慌张。
而且这一切，都是宝月布置好的吧。她料准了自己会去看望无辜受伤的她，然后下药，将自己送到这里。而她又想办法将夏侯未羽引来……
可是，夏暖不明白自己出现在这里有什么作用。如果一切都是宝月布置好的，不可能会将毫不相关的自己塞进来。
“说起来也奇怪。”宝月打量着夏暖，“你这眼形不错，但是眼珠子怎么这么无神啊？小姑娘，你不会看不见吧。”
夏暖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是瞎的。”宝月咬了一口糕点，继续猜测，“你应该有其他办法看见，嗯……”
夏暖不再回答，安静的坐在床上纹丝不动。然而空气流转，她正在努力感知房间外的情形。那真是尸横遍地，无一活口，除了自己，和宝月。
而夏侯未羽，毫无踪影。
片刻之后，宝月吃完了糕点，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指，“我本以为他会杀了你。”她顿了顿，笑道，“其实很想看看他杀了自己保护的人，会是什么样子。只可惜，他没动手，居然忍住了。”
宝月果然没打算留夏暖活口。夏暖活下来，在她眼中只是一个意外。
只是……
他保护的人？
夏暖拧眉，夏侯未羽保护过自己吗？
“小姑娘，把你手里的东西收起来吧。”宝月看着夏暖的凭空抓握姿态怪异的手，“虽然很新奇，但是对我而言，你的灵力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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