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荆小心翼翼地把她扶进房间，问她一句：“小姐，你还好吗？”
苏小匪实诚地回答她：“很不好。”
紫荆慌得不知所措，“是怎么不好了？”
“脚麻！”
“……”
躺在贵妃椅上，紫荆立马屁颠屁颠地去拿小椎子，在她的腿上轻轻敲打。
苏小匪也动手自己给自己按摩，好半天的时间才终于有了感觉。
“小姐今天是怎么了？”
她嘟嚷着嘴，“一言难尽。“紫荆对真相很执着，“那小姐就慢慢说。”还给她端了一杯茶。
“对了，早上你给我的糕点和茶水是哪里来的？”
“寺庙里的厨房拿的。”
“那其他人的呢？”
紫荆回想，“也都是那里拿的。”
“还剩下的你放哪里了？”
紫荆“啊”一声跳起，“小姐吃完还剩一些，我本来是要退回去的，不过在路上遇到一只流浪猫，我一时心软，就把剩下的那些都拿给它吃了。”
“然后呢？”
“然后……”紫荆说，“然后我就走了。”
苏小匪掩面，“我的意思是那猫后来怎么样了？”
紫荆挠头，“不知道，我着急照看小姐，才放下糕点就赶紧又回来了。”
她只好问：“你在哪儿遇见那小猫的？”
紫荆说，“就在那个全是浮萍的池塘旁边。”
“去看看。”苏小匪一激动，忘记自己酥麻的双腿猛地站起，结果差点踉跄地摔倒在地。
紫荆皱起脸蛋，“小姐，还是让我再帮你捶会儿吧。”
苏小匪不得已又重新坐回椅子上。
等她能走能跳跑去看那不幸中枪的小野猫的时候，小猫还在地上抽搐，可怜见的，那小爪子一抖一抖，小身子一颤一颤，嘴边还有糕点的碎渣渣。
苏小匪蹲下身子去抚摸它的小身板，流浪猫双眼委屈地看着她，好不凄惨。
它的身边正是紫荆早上拿的小碟子。
苏小匪拿过仔细研究，碟子边沿有个小缺口，可能是用的久了，不小心磕破所致。
她漫不经心道：“这碟子损坏了。”
紫荆点头，“是啊，应该是好多年了。”
苏小匪把碟子翻过来看，上面似乎有一些红红的血渍。
“紫荆，你早上拿碟子的时候伤到手了吗？”
“没有啊。”紫荆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没有任何伤口，“我拿的东西多，厨房的小和尚特别提醒我别割到手，所以我捧着的时候特意避开了那缺口处。”
苏小匪若有所思。
“早上我说要跪着的时候，在我身后拍马屁的那两个是谁？”
紫荆说，“是八姨娘和十三姨娘。”
苏小匪排除掉之后被扶着站起来时，说话奉承她的几个，又问：“其他人的表情呢？”
紫荆一一报导，“四姨娘低头玩自己的手指，五姨娘嘴角在冷笑，六姨娘有些震惊，七姨娘撅着嘴，表情有些复杂，九姨娘……”
她夸赞，“紫荆，你真是个做情报的好料子。”
紫荆害羞地低下头。
苏小匪豪气道：“走，把这个碟子带上。”
紫荆乖乖带上，像国宝一样捧着，好奇问道：“小姐，咱们去哪儿？”
“反正就那么几个嫌疑人，一一拜访就是了。”
“哦”紫荆似懂非懂，“小姐，咱们先拜访哪一个？”
她笑，“先去老熟人那儿看看。”
五姨娘的房间和她隔得有些远，苏小匪慢悠悠的走，那样子还真像是去见老朋友，没有半点寻仇的意味。
她到的时候，房间里可不止五姨娘一个，她身旁坐了一个明眸皓齿的美人，正是七姨娘。
“少夫人怎么来了？”两人见了她立马站起，福了一个礼。
“闲着无聊，来串串门。”苏小匪一步三颠，笑得花枝招展。
五姨娘看着她不怀好意的笑，身子经不住一抖。
“刚刚紫荆下厨去做了几盘点心，刚好和你们一起品尝品尝。”
紫荆把食盒放在了桌上，端出里面的盘子。
盘子正是早上的那个，点子也是照着重做了一份，苏小匪眼睛微眯，跟成了精的白骨精似的，目光一直锁在两位小妾身上。
“少夫人跪了两个时辰，不好好在房间里休息，还能带着糕点四处晃荡，真是有精力。”说话的是五姨娘。
七姨娘拿了一块放在嘴里，笑道，“少夫人的丫环真是心灵手巧，这点心做的可比清宁寺里的好吃多了。”
苏小匪一点不谦虚，“是啊是啊，比早上送来的那个美味了不知多少。”她转过头来，“五姨娘怎么不吃看看。”
“不必了。”五姨娘婉拒，“妾身方才才用了膳，肚子饱得很，恐怕吃不下了。”
苏小匪遗憾地扁嘴，“是吗？真是不凑巧。”
那厢七姨娘已经又拿起了第二块，打趣说道：“找个时间也来教教我的丫环，她们笨拙的很，下厨做的东西真是拿不出台面去。”
苏小匪呵呵地笑，“哪会，听说七姨娘身边的染袖人机灵得很，不知是哪位，站出来让我看看。”
一个梳着双螺髻的清秀女子前进了几步，“婢子染袖见过少夫人。”
苏小匪很是亲切地拉着她，“原来你就是染袖，瞧瞧这可爱的大眼睛，真是和我一模一样，看着就惹人爱。”
五姨娘忍不住翻白眼。
染袖有些瑟缩，苏小匪看着是在夸她，实际上更像是在变着法的夸自己，她要说是也不成，不是更不成。
苏小匪拉着她的手，轻轻抚着，“看样子七姨娘也没有说错，这手如此光滑细腻，恐怕真是很少下厨干粗活，七姨娘想必是极疼爱这丫头的。”
七姨娘笑笑，“染袖跟着我好多年了，我确实大都惯着她。”
“有人说过，初级领导用性格搞管理下属，中级领导用制度管理下属，高级领导用文化管理下属。当年唐僧领着四个徒弟去西天取经，为什么常常团队搞分裂要单飞，还不是唐僧自己心软当烂好人，口碑建立了，人际关系也搞得不错，可惜动不动就被妖怪抓走炖汤喝。猪八戒那会儿没什么职业素养，整天囔囔要回老家，要不是孙悟空，唐僧那老好人早就投胎几十回了，哪里有可能还最后取经成功还封了佛。”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
苏小匪边说着还在抓着染袖的手，后者手心开始冒着汗，苏小匪朝她温柔地笑，染袖心下一颤，想要抽回手，却发现苏小匪用的力道极大，根本挣脱不开。
“你们不知道唐僧是谁没关系，我的意思其实很明了，七姨娘你现在就处于第一阶段，用性格管理下属。本来这也是没什么大错，但要是遇到一些心怀不轨的属下，那你的性格就有可能成了致命的缘由。”
“高级领导是采用文化政策，该严厉时就严厉，该温和时就温和，懂得收放自如才是一个好领导。染袖确实不错，不过难免做错事，这种时候可就容不得你纵容她了。”
七姨娘抬头看她：“少夫人究竟想说什么？”
苏小匪将染袖的手翻过来，指尖触上她食指上端的一处小小伤口，“这地方，是被割伤的吧。”
七姨娘仍旧站在原地，倒是五姨娘好奇地凑上来看看。
“这是染袖早上做事的时候不小心弄的。”
“看看看。”苏小匪摇头，“我还没说什么，你就急着要给她辩护了。”
染袖稳着心神，“回少夫人，这确实是奴婢自己不小心弄到的。”
“哦。”苏小匪点头，“伤口这么小，不知是怎么弄的？”
“奴婢……奴婢早上搬房间的花盆的时候，不小心弄伤。”
苏小匪浑身散发着和蔼的气息，“那么请问，是那一盆花还记得吗？”
“奴婢……奴婢不记得了。”
她见招拆招，“不记得也没关系，房间里左右不过那几盆的盆栽，我让紫荆去全部搬过来了就是，你一盆一盆地辨认，总会找到那个罪魁祸首的。”
七姨娘呼吸有些急促，“不过是一个小小伤口，少夫人又何必穷追不舍？”
苏小匪很不要脸地给自己贴金，“关爱属下也是领导的必要素质，小小的伤口也有感染的风险，不及时处理怎么行。”
又下了命令，“紫荆，去把七姨娘房间的所有花盆都给我搬了来。”
“等等。”染袖大喊，苏小匪静静地看她篡改供词，“奴婢记错了，不是我家姨娘房里的，是院子后边的长廊上面的。”
苏小匪好笑地问：“这里是清宁寺，不是楚家，你闲着没事去长廊上面搬花做什么？再有，我怀疑你连长廊都没有去过，那里的花盆昨天才刚刚换了一批，全是崭新的，花盆形状是条纹高圆筒，想受伤都是难事，你确定是长廊的？”
小丫头慌了，目光瞥向她家主子。
七姨娘没料到苏小匪如此步步紧逼，况且染袖受伤这事也没事先告诉她，她没个准备，一时间也没有应对的台词。
苏小匪没有耐性和他们继续躲猫猫下去，放开染袖走过去拿起那碟子，“我倒觉得不是花盆，更像是这碟子弄的，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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