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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天书院 > 顽烈 > 第23章 22
 
曾如初确实上不来, 她从没干过翻墙这种事,更别说这还不是什么矮墙。

她仰头看着傅言真,有些不知所措。

他上去了。

她怎么办。

搁这黑灯瞎火的地方等着他?

……

“上来啊?”傅言真拿她打趣, 神情蔫坏。

“……”

“这附近有狗,”他又啧了声, “德国, 黑背。”

“我、我上……不来。”曾如初认了怂。

傅言真就要听她说这个。

抬手虚遮唇,笑了好一会儿, 叹了口气, 又跳了下去。

他朝她走过去。

鞋底踩着几片枯叶,摩挲出细细窣窣的声响。

在她跟前停下。

他居高临下地打量好她几眼, 看到人一脸怨愤,闷着笑,抬脚去碰她的鞋。

“踩我背上。”他说。

清清淡淡的声音裹在风中,顺势钻进她蜿蜒曲折的耳蜗。明明听到每一个字眼, 却感觉是那么不真实。

字连成句,从傅言真的唇缝间溢出,很是惊悚。

“……”

踩他?

曾如初张大了嘴,看他眼神怔怔地,没发出一字。

傅言真跟她对视半晌, 没见她动,又揶揄了句,“你自己能上?”

曾如初:“……”

她不能上。

但她应该更不能踩他背啊?

傅言真慢慢弯下腰,脸凑近她耳侧,“还是说。”

故意一顿,“想换个别的方式。”

再一顿,“要我抱你?”

他故意吓唬她, 心里知道换个别的女生肯定愿意,即便嘴上扭捏但心里必定是想的,但跟前这个不是欲拒还迎,她是真的不干。

果然,他话音一落,曾如初立马做出选择。

“踩你背上。”说的毫不犹豫。

傅言真睨了她一眼,有点不爽地弯下腰。

抱一下能怎么。

鞋底碰到他背脊时,曾如初感觉腿都是软的,直到那坚实的触感传来。

才恍然自己真把傅言真踩在脚底下了。

还是傅言真让她踩

的。

老实说,就开学那几天,傅言真老招她的时候,她恨的牙根都痒痒,真想过把他踩脚底下,狠狠踩扁。

却没想到有朝一日梦想能成真。

踩他背上的那一刹,曾如初觉得自己重如万钧,还想着她要是把人踩疼了,日后会不会被打击报复。

傅言真只觉得轻。

太轻。

这伶仃几把瘦骨,感觉都没平日玩的那几张弓给的压力大。

曾如初借着他的帮助,两手终于是攀到墙头,腿一跨,也爬上了墙。

生平第一次爬墙,刺激是真的刺激,紧张也是真的紧张。

她上去如此折腾艰难,下来也不会简单。

往下瞄一眼,腿都软了。

但傅言真已经跳下去好一会儿了。

他就站在底下,两手抱着臂,昂着头看她,眼里沾着点笑。

也不催她。

现在她这不上不下的,比之前的处境更尴尬。

傅言真一点不急,等着人求他。

但曾如初却剑走偏锋,她偏不开口。这回倒不是置气,她只觉得不好意思,刚都踩他背了。

曾如初咬咬牙,横下心,眼睛一闭,什么都没顾得上看,着陆点也没正经挑,就闷头闷脑的往下蹦。

有些事,你想太多想太清楚反而就不敢了。

着地时身体重心明显不稳,差一点就踩了空。

这一点就差在傅言真那里。

他眼疾手快地跑过来过来捞她。

也不知道算捞住还是没捞住。

他一条胳膊挡在她身前,确实拦住下坠的趋势。

但手臂却不小心触及她胸口,隔着层布料都能感受到那里的柔软。

两人惧是浑身一麻。

曾如初如惊弓之鸟,立即将他推至一边。

但脚下踉跄。

昨夜下过一场雨,朝阴面向的这一隅还未干透。

裸i露在外的一截脚踝早被青草所悬着的水珠洇湿,足底青苔更是一片滑腻。

她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压在傅言真身上,温软双唇贴在他的下颚处,那里的皮肤比其他地方要粗

粝一些。

触感让她崩溃。

越慌越出错,她忙着爬起来时,又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再倒下来时,贴在了更为敏感的地方。

“……”

本是万籁俱寂的夜,原本连寡淡的风都能清晰感受。

但现在她什么都听不到了。

傅言真的眸子漆黑不见底,像一滩深水,吞噬吸没她的。

好一会儿,她终于想起挣扎起身,傅言真却倏地抬起手,扣住她后脑,不让她跑。

他们目光的距离始终保持在方寸之间。

“你亲到我了。”傅言真说。

一言道破真相,丝毫不给她回避的余地。

曾如初:“……”

“我初吻,就这么没了欸。”他抬起另一只手,指腹从她刚刚碰过的地方抚过,看她的眼神晦暗难明。

“……对、对不起……”曾如初硬着头皮给他道歉。

傅言真笑了声,松开了手,让她从身上下来。

他也半坐起身。

“对不起?”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起码要负个责吧。”

曾如初恍惚许久,才闷出一句话,“那我,我初吻也没了……”

她的意思是想说他俩扯平了。

我亲了你,你也亲了我,这事只有天知地知,只要他们不说出去,谁也不会知道。

所以请不要再计较这事。

傅言真却又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你难道,还想我对你负责?”

曾如初:“……没、没……”

没有这个意思。

她绝对没有。

眼前的情况太诡异了,她不知道怎么面对。

被傅言真看的发怵,她拔腿就想跑。

才跑一步。

身后。

“你要赖账,”傅言真两手撑在身后,昂着头,看她背影笑了声,“我就写个小作文,在空间里,把你亲我的事情说出来。”

曾如初:“……”

不敢再动。

“小蘑菇。”傅言真站了起来,慢悠悠地走到她跟前,抬手捏住她下颚,幽幽叹了口气。

“做我女朋友吧。”他说。

“不

,不行。”

曾如初的神情俨然是吓坏了,脸皮憋的通红。

“那我可就发说说了,”傅言真边说边摸出手机,“一只蘑菇亲完我,就不认账了。”

“我还能吃这种亏啊。”

曾如初把他玩笑当真,伸手想要去抢他手机,却被他轻巧挡过。

“你、你别啊……”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又气又恼。

傅言真没错过声音里那一丝孱弱的哭腔,手上动作一顿,抬起眼看她。

掩在灌木里的方形纸罩灯正亮着,幽幽一缕苍白将她脸上的惊惶无奈照的袒露无遗。

他混不吝的长这么大,干过很多混账事。

但这么混的,应该是第一次。

都把人逼成什么样了。

一刹那,他心莫名一软。

算了,饶了她吧。

他当时真这么想的。

难得的于心不忍让他觉得自己还像个人。

他心里虽不爽,不知道给他当女朋友到底怎么了,跟要人命似的,但到底还是将手机放下,塞进了兜里。

刚想说声“算了”。

曾如初却颤颤地开了口,说了句,“那你不要告诉别人。”

“什么?”傅言真心情太烦闷,没太听清。

“我可以做你女朋友,”曾如初两眼怔怔地看着他,“但你不要跟别人说我是、是你女朋友。”

“……”

“可以吗?”她又小心翼翼的问了声

傅言真搓了搓下巴,不太理解,“不告诉别人?”

这事还能不告诉别人?

“嗯,连沈逾和裴照也不要说。”曾如初一脸殷切。

“……”

“如果可以,那我就做。”曾如初说。

傅言真看她半晌,有点明白她的小心思,有些好笑地“嗯”了声。

“那你也不要跟人说,”曾如初继续讨价还价,“我不小心亲到了你。”

“……”

时下那流行的口头禅怎么说的?

被你打败了。

好像,是被一只蘑菇打败了。

傅言真低头哂了声,“不说哦。”

曾如初抿抿唇,问出最后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分手呢?”

傅言真:“……”

曾如初眼巴巴的看着他。

他被看出了点火气,走到她跟前,抬手敲了下她脑门。

撂下两字:“不分”。

曾如初:“……”

--

通向屋里的那扇门可以不用钥匙,他拇指贴了上去,门就开了。

曾如初的作业在他房间,就搁在枕头边。

这几晚睡觉前,他都会捧起来看两眼。

也不知是不是听她古文念多了,他现在看这文言文的阅读理解好像还愿意琢磨琢磨。

东猜西猜一番后,去对下答案,十题里能对个一两个。

比买彩票的中奖率稍稍高那么一筹,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他让曾如初进他屋里待着,自己出去洗了个澡,没用房间里的浴室。

出去又之前跟她说了句,“别乱跑。”

他外公既随性落拓,却又禁忌繁多。

这房子连他子女进来都要看脸色,他贸贸然带个生人进来,已是考虑不周。

曾如初乖乖坐在椅子上,没敢乱动,手规规矩矩地搭在膝上,只用两眼打量这房间。

典型的男孩子的房间,床单被罩到窗帘,都是深色系的。

屋里的生活痕迹很重,空间明明很大,但却不显得空。

斜对面的置物架上摆着一只半米多高的变形金刚,是用积木玩具拼出来的,一旁橱柜还摆着各种赛车模型以及留有签名的足球篮球。

她眼睛朝窗边看去,看到那边放着一只花瓶。

插在里面的花已经枯了,多瞄了两眼发现有点眼熟。

好像是她送的雏菊。

但只以为他是忘了扔。

没多想什么。

男孩子洗澡很快,没过一会儿,傅言真就走了回来。

头发都没擦干,发梢还时不时的滴下两滴水。

曾如初只当他是着急着看看她有没有乱动,于是开口解释:“我一直坐在这里。”

哪都没去。

傅言真扯过一条毛巾去擦头发,有些好笑地问了声:“你还想去哪儿啊?”

曾如初却没回他这话茬,好奇开口,问他另一件:“你一直生活在这儿?”

傅言真睨了她一眼,“嗯”了声。

其实差不多,他来这儿比回家勤一些。

曾如初“哦”了声,没再多说什么。

但后面,他又莫名其妙的扯了句胡话,“我一回家,我爸妈就打我。”

扯淡扯的自己都匪夷所思。

曾如初觑了他一眼,脸上没半分同情,“你也确实该打。”

傅言真:“……”白扯了。

迫于他眼神的威胁,曾如初又悻悻地补了句,“那你乖一点,他们不就不打你了么?”

“你在教我做事?”

“……”算了。打吧,打死了少个祸害。

傅言真将头发吹到半干时,看了眼时间,快九点了。

“走吧,送你回家。”

曾如初拿着作业跟他出门,这里实在有点偏,所以只好让他送。

出门前,她看到门后挂着的一张弓,是很原始的样貌,上面系着红绳,明显有寓意。

“你出生时候的礼物?”她随口问了句。

傅言真有些意外,“这你都知道?”

“不是悬弧之庆么?”古代生男孩时会在门边放张弓。

傅言真笑了声,想起人家是学霸。

--

四十多分钟的路途,才到她家小区。

小区前,曾如初说不出什么离别感言,只说了句“我走了”,便抬脚走了。

傅言真在身后“欸”了声。

曾如初转过身看他。

“回去,别忘了给你男朋友打电话。”傅言真压着嗓说。

“……”

“听到没?”他又催促了声。

“……话费很贵。”曾如初找了个蹩脚的理由,不想给他打。

也实在是过于蹩脚,傅言真毫不费力地就想了个解决方案,“我给你交。”

“……”

“信号不好就换手机。”他彻底断了她后路。

曾如初知道躲不过

,闷着头,“哦”了声。

--

回到家,家里还有一位大爷。

曾忆昔这大学生,放个假也没什么作业,天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是找她的茬。

此时正躺在客厅沙发上玩手机,嘴里还咬着根烟,茶几上的烟灰缸里都有了好些个烟头。

她本来不想数落他,但曾忆昔却还主动找她麻烦。

她绕过茶几准备里走时,曾大爷一脚蹬掉脚上拖鞋,成功引起她注意。

曾如初顿下脚步,曾忆昔视线也从手机移开。

俩人眸光碰上。

曾忆昔摘下嘴里的烟,问了声:“你这从哪儿来?”

“……外面来。”曾如初说。

“一个人玩到现在?”曾忆昔又问。

“……和同学一起玩的。”

“男的女的?”

“……女的。”

曾忆昔看她不说话,眼里有审视。

就觉得不对劲。

说不上来的古怪。

大眼瞪小眼瞪了许久,曾如初低眸扫到那烟灰缸,气不打一处来,恶从胆边生。

她呛了句嘴:“管好你自己吧。”

然后冷哼一声,抬脚走了。

曾忆昔:“……”

她快步回到房间,房门一关,腿倏地一软。

深吸了几口气,开始做自我反省。

曾如初啊曾如初,你现在不仅会撒谎,还会倒打一耙。

你还……

……

还会干出什么事来啊……

澡洗好后,她躺床上翻来覆去,迟迟拿不准主意,到底要不要给傅言真打电话啊……

直到傅言真等了不耐烦,先发了条消息给她:【想看我发说说?】

曾如初手一滑,手机差点掉地上。

没两秒,她就他打了个电话过去。

“是我”。曾如初说。

傅言真“嗯”了声。

然后。

……

不知道说什么。

傅言真明显是等着她找话说。

她不开口,他就不说。

曾如初挠心挠肺想了半天,最后找了个话:“你作业写完了吗?”

傅言真:“……”

虽然没话说,但后面几天,傅言真还是要她每天都要给他打电话。

白天也喊她出来玩,但她找感冒发烧等蹩脚理由拒绝。

傅言真明显是不信她的鬼话,却也没再为难她,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仔细想一想,跟她也没什么好玩的吧。

国庆收假回来的第一天甚是繁忙。

七天长假,作业堆积成小山。

对雅集的同学而言,是小山,这要换在别的学校,怕都要感激涕零谢主隆恩了。

早上一来,放眼望去,都在手忙脚乱在填东墙补西墙。

抄作业抄昏了头,漏洞也百出。

沈逾抄曾如初的数学卷子时,把她名字都顺带抄上了。

袁安隔天改完作业,发现蹊跷,将这事拿班上说,全班笑哈哈一片。

沈逾自己也跟着笑,还没脸没皮地跟袁安磨叽,说他下回一定注意。

这里大部分老师都知道班上有些人家里有矿,就算天天在床上躺着吃喝玩乐也可能会比一些人过的好。

连袁安有时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看开了,随他们去吧。

但也有眼里容不得沙的极少数。

周三语文课前,周记本发了下来。

课上,张明点傅言真的名字。

“来,傅言真,把你写的好东西给大家念一念。”

傅言真抬手翻开刚发下来的作业。

他每逢语文必犯困,恹恹地打了个哈欠后,才一字一句,慢慢悠悠:

“如何养好一只蘑菇。”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我是胖胖”小天使的营养液,感谢“土拨鼠”小天使的地雷!鞠躬!

不好意思,因为今天家里有点事,从早忙到了晚,没能准点更新,很抱歉。

明天还是21:00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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